作者 / KaltstillAssBook设计食堂 / 聊聊设计的那些事儿
子承父业的建筑师有不少,但是四代人都是建筑师,出产七位优秀建筑师的家庭并不常见。
今天我们想跟随一部娓娓道来的纪录片,为大家介绍德国第一位普利兹克奖得主:戈特弗里德·伯姆 Gottfried Böhm,以及他的建筑家庭。
戈特弗里德·伯姆1920年出生于德国,今年1月刚庆祝了他的100岁生日。 Gottfried Böhm 93岁生日
德国首位普里兹克奖得主,是家族的第三代建筑师
向上追溯,Gottfried的祖父就是建筑师,曾于1867年在德国南部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
他的父亲Dominikus Böhm(多米尼库斯·伯姆)是现代教堂的先驱,一生中设计建造了上百座公共建筑,其中教堂就有七十多座。
他善于利用砖,也注重光线在设计中的作用,是砖表现主义(Brick Expressionism)的代表人物之一。 St.Engelbert 教堂(1930),被认为是科隆的第一座现代教堂
Gottfried的妻子Elisabeth Böhm(伊丽莎白·伯姆)也是建筑师,两人是同学,1948年结婚后一起在父亲Dominikus科隆的事务所工作。
虽然几个孩子出生时Elisabeth把更多的重心放在家庭和育儿方面,但在孩子们成年工作之后,她重回办公室参与了非常多的项目。2000年科隆建筑师和工程师协会AIV还曾经授予她终身荣誉奖。
Gottfried的三个儿子也都是德国著名的建筑师。
长子Stefan Böhm(斯蒂芬·伯姆),曾在宾夕法尼亚,麻省理工学院等多所大学任教,在欧洲完成过多个项目;次子Peter Böhm(彼得·伯姆)也是大学教授,并且参加过两次威尼斯双年展;小儿子Paul Böhm(保罗·伯姆)现在是科隆技术大学建筑系主任。
他们都有在其他事务所工作的经验,也有各自的事业,但同时都作为合伙人加入了家族事务所Böhm Architects. (前)德国铁路总部(1991),法兰克福,Stefan Böhm
埃及国家艺术博物馆(2011),慕尼黑,Peter Böhm 科隆中央清真寺(2017),Paul Böhm
伫立90年的家宅,承载了家人的事业与情感
1931年父亲Dominikus在科隆设计建造了这座房子,既是一家人的住所,也是工作室。九十年来,家族三代人在这里生活工作。 祖宅
从Gottfried儿时起父亲就喜欢带着他一起在工作室,有时也让他打打下手。耳濡目染的Gottfried虽然对建筑也很有兴趣,但在父亲的光环之下,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接班,也因此曾经想成为雕塑家。
后来Gottfried的儿子们出生,他鼓励他们在院子里用砖块,水泥,木头盖小房子,也常带他们采风,认识材料认识建筑。
晚年的Gottfried回忆,在不知不觉中,用父亲影响自己的方式影响了儿子们。原来传承是如此自然的事。 儿子们盖好的小房子之一
“只是Elisabeth已不在” 他塑像诉说对妻子的思念
比起在工作上投入更多时间的Gottfried,妻子对孩子们的影响更深远。
小儿子Paul提到,父亲Gottfried总是很冷静,母亲Elisabeth更热情激烈。儿时经常听到父母的争执,主要因为对项目的不同意见。
甚至家人们都认同,Elisabeth的意见和坚持,甚至批评和反对,是Gottfried或者说Böhm家族作品成功的一大原因。 Gottfried和Elisabeth的婚礼,1948
Elisabeth在学校时就决定要成为一名建筑师,但在和Gottfried结婚之后,她决心先主持家事,支持丈夫的事业,之后再慢慢实现自己的建筑梦想。
孩子们成年后,Elisabeth才终于有时间越来越多的参与到项目当中。
晚年的Elisabeth身体每况愈下,仍然日日陪伴在丈夫身边参与着工作。有时候,效果图的天空选择什么颜色表现,这样细小的问题Gottfried也会争取她的意见;有时候,夫妻二人一起看资料,讨论项目的风格和方向。
工作之余,在天气晴朗的下午,Gottfried会为Elisabeth围好披风,牵她去莱茵河坐游轮度过一个下午。夫妻二人都非常喜欢莱茵河——“静谧,又与世界连结”。就好像相依相伴的他们。
2012年,Elisabeth病重,Gottfried暂时放下工作陪在她的身边。在她弥留之际,Gottfried最后将家人们的老照片放在她的手边,用口琴演奏她最喜欢的乐曲,和最爱的她告别。
Elisabeth一直以来都是家中的精神支柱,是Gottfried和儿子们的依靠。
离世后,家中仍然处处都是妻子的痕迹,Gottfried说 “我早晨起来常常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和儿子一起设计了Elisabeth的墓碑之后,他决定为妻子塑像。
在Gottfried的效果图里,常有一个红色长裙的身影。它象征着和妻子的共同设计,一起存在于未来的空间中。
Gottfried说 “红色是爱,是温暖,也是热情。”
“爱是一种原动力,当你爱人或者被爱,它是一种真正让人温暖的能量。” Hans-Otto剧院效果图,波兹坦 一袭红衣在工作室陪伴Gottfried的Elisabeth
经历战争得上PTSD,为了重建家园成为建筑师
直到九十多岁Gottfried也一直参与着建筑竞赛,他总是强调工作是他终身的目标。
Gottfried不喜欢人们将建筑作为冰冷的物体,就像他从父亲Dominikus那里学到的一样,“我总能在父亲的作品中看到充满爱的细节”,Gottfried希望自己的作品也由内而外散发出温暖。
废墟上的麦当娜 注:天主教教堂里的麦当娜Madonna就是圣母玛利亚
二战时Gottfried是山地步兵,眼见战友们在他面前倒下、死去... 他几乎没有和家人提起过这些经历,只是在孩子们的教育当中强调着和平主义。
战争给Gottfried留下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听到共振的规律节奏,比如整齐的掌声,总让他心悸,回想起“Zur Front! Zur Front!(前进!)” 行军的压迫感。
战争结束后,百废待兴,各处需要建筑师投入重建工作,Gottfried还没在建筑和雕塑中决定未来的方向。
持久的战火,市区的废墟上竟然已经开出了野花。Gottfried突然被这自然的美和生命力打动了,接下了第一份工作:St.Kolumba教堂的重建。
St. Kolumba是当时科隆教区最大的几个教堂之一,最早可以追溯到980年。二战中它几乎被全部摧毁,除了一部分外墙,只奇迹般的剩下一座有圣母像的柱子。
Gottfried选择了一种类似帐篷的保护性的设计,将屋顶延伸到废墟的角落,“这个景象象征着危机中的生命” ,这个教堂后来被市民称为“废墟上的麦当娜”。
教堂的建成在战后抚慰了人民,也在某种程度上治愈了战后创伤的Gottfried。 Kolumba博物馆建设前教堂的光影效果
在父亲的影响下,Gottfried也非常重视光在建筑中的作用。
2007年Gottfried就公开表示很不认同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的科伦巴艺术博物馆(Kolumba)项目,他认为这个博物馆把教堂完全包裹住的方案,将教堂的精神象征从城市的景观中抹去了,另一方面,阳光也无法通过琉璃窗直射进教堂。
鲜为人知的国会创意
1985年两德统一前,西德总理赫尔穆特·科尔委托Gottfried Böhm提交一份关于柏林国会大厦翻修的机密报告,当时Gottfried就提出了玻璃穹顶和供游客漫步的螺旋步道方案。虽然他并没有参加之后的项目竞赛,但在福斯特最终的设计中明显能看出他的影响。
圣玛丽大教堂
圣玛丽大教堂是Gottfried最重要的作品。1959年,科隆主教区决定在Neviges小镇建造一座仅次于科隆大教堂的第二大宗教建筑,并且希望能通过其建筑魅力挽回越来越少的朝圣者。
Gottfried的设计脱颖而出,这座存在于树林间的水泥山丘无疑吸引了无数的朝圣者和游客。
直到现在,不管你使用何种交通方式路过Neviges小镇,都能从某个方向看到这个混凝土山峰。
Gottfried希望用帐篷的意象来代替传统教堂的“城堡”感,作为“流浪的百姓”的庇护之所。
朝圣者先要逐级登上台阶到达教堂的入口,再穿过相对低矮的门厅进入主礼拜堂,这时候内部空间突然的开阔会给人带来很大的视觉对比。
墙壁和天花板互相支撑,为内部提供了如市场一样开放的空间。这样的设计不仅满足了一些大众庆祝活动的条件,也体现了教堂更大的包容性和开放性追求。
不规则的倾斜屋顶平面互成角度,连接处点缀着窗口,自然光以不同的角度进入空间。
Gottfried设计了红蓝绿三组彩绘玻璃作为教堂不同空间的花窗,其中表现圣母主题的巨大红玫瑰是最突出的一处。
自然光透过彩绘玻璃点缀在混凝土表面,空间的气氛一下子温暖,甚至炽热了起来,这应该就是Gottfried追求的建筑的温度。
这部记录片的最后伯姆一跃跳入了祖宅院内的小游泳池,就像当年他父亲带着他兄弟二人,就像他当年带着他的孩们子一样, 快乐的游着。
参考来源: 1. 电影《 博姆 - 家族的建筑 》 ad-classics-neviges-mariendom-gottfried-bohm 2020-01-23/interview-mit-architekt-gottfried-boehm-zu-seinem-100-geburts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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