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年建筑师的信 ｜ 陆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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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2018年中，《城市建筑》微信公众号策划了 “给青年建筑师的信”系列专题，邀请知名建筑从业者分享他们一路走来的建筑感悟。这不是多么深刻的学术探讨，并非一定要用真知灼见说服谁。这只是一场围炉夜话，因为走过，所以懂得。他们在面对年轻时的自己和大家，说着真真切切的心里话，带大家重新寻回闪耀着激情和光芒的筑梦年华。

给 青 年 建 筑 师 的 信

LETTERS  FOR  YOUNG  ARCHITECTS

文 / 陆激

引子：接到《城市建筑》微信公众号“给青年建筑师的信”系列专题约稿的时候，我想到了4年前为新员工导师制仪式而写的一段话，觉得刚好切题，逐借由《城市建筑》微信公众平台发表。

今天是新员工导师制仪式，院里要我作为师父们的代表讲话，我深感荣幸。总被人家代表，终于要代表人家，不免有点小激动。无论是误人子弟，还是毁人不倦，我都还有点自信；然而想到两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代表这个名称，现在渐渐变成“奇葩”的同义词，我又有点惶恐。

说实话，当师父，我个人还是有点底气的。因为我是个有师父的人，而且也到了当师父的年纪。当年，我有幸成为大师的徒弟。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我是个一贯愚鲁的学生。当时很不解，为什么大师老喜欢帮我们改厕所，很自然，我更关心空间。最近一段时间开始，我也老喜欢给别人改厕所了，这才明白，大师老早就在告诉我们，建筑是为使用者的需要服务的。这是一句大白话，大白话最难懂，我悟了20年！

请记住这个定义，所谓师父，就是一个会把秘密告诉你的人。别误会，这秘密不是那秘密。别指望师父会告诉你，他有几个师娘，但他一般会告诉你，怎样才能搞定师娘。请记住，只要搞得定师娘，一定搞得定甲方。你们一定学过《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解惑，就是告诉你秘密。老话说：“鸳鸯绣出从叫看，莫把金针渡以人。”这是真的，只有师父，才会把“金针”传给你。

因为师父要教给你秘密，所以这里我要告诉你们另一个“秘密”：一定要谦虚。也许你会说，我的态度一直很谦虚，但是，谦虚其实不是态度，而是修行，修行的目的是消除成见。我们经常听说做师父要有资格，但往往忽视了做徒弟也要有资格，而消除成见是其中最最要紧的一条。我最怕把成见当见解的人，孺子不可教也，说的就是他们。要记住，大多数师父对成见满怀的徒弟会敬而远之。所以很可能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被提醒了。

今天我不打算说更多的秘密了，一部分我会留着告诉自己的徒弟，另一部分我永远都不会说。老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老话又说得很好：“天机不可泄漏。”我口风很紧的。不过我愿意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对师徒关系的思考。作为师徒，我们也许不一定能互相欣赏，但必须要懂得如何相处。和谐，你懂得！

作为一种有悠久历史的文化现象，师徒关系大约有三种类型：第一种师徒关系，是伦理关系。这是中国的旧传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从过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会构架中衍生出来的，在今天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意义。顺便提一句，赵本山和小沈阳的师徒关系看起来在模仿传统，其实骨子里是利益输出，他们都有一个姥爷，不是姓毕，而是姓钱。说实在，倒还不如第二种师徒关系更靠谱。

第二种师徒关系，是职业分工。典型的代表是唐僧和他的团队。唐僧负责念经，悟空负责打怪，八戒负责搞笑，沙僧负责沉默，而其共同目标则是西天取经。这一点吴承恩没细说，《大话西游》里唐僧却一语道破其精神：“送死你去，黑锅我背”，这是典型的团队精神。小弟负责冲锋，老大负责扛雷，这是能战斗的团队，所以终得真经；假如分工的结果是：“送死你去，黑锅你背”，这个团队成不了大事。对于职业分工类的师徒关系，我们必须保持尊重。

第三种师徒关系，是孔夫子和门徒们为代表的经典传道派。童子之师，教的是句读；成人之师，教的是道理。诸位在学校里，句读一定都学好了，现在是施展长材的时候，正如夫子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师徒关系的准则。如果说赵本山和小沈阳那样的师徒关系是“利益共同体”的话，夫子和他的弟子们的关系，则是“价值共同体”。我比较倾向于用“价值共同体”来定义我院的师徒关系。我自己做徒弟的时候，比较爱睡懒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今当师父了，碰到爱睡懒觉的徒弟，总觉得下不去手。如果停留在“利益共同体”这个层面，鞭子就上去了。

诸位是否记得，有段时间，美国佬把中国封为“利益攸关方”，为此我们有些人还着实兴奋了一阵，有种终于被承认的冲动。其实，美国佬这是在说，虽然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但有互相牵制的利益，所以应该假装是一伙的！在这个设计院里，无论谁是师父，谁是徒弟，因为价值观相同，所以我们真的是一伙的。诸位一定看到我院大门口院标上的那句话“设计创造共同价值”，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请注意，小伙伴们，我会像草原上的老虎等待羚羊一般紧紧地盯着你们，不是为了捕猎，而是为了向你们学习，我是一个最爱从徒弟那里“偷拳头”的师父，悄悄告诉你们，据可靠观察，在座的大部分师父都是这样的人，有一个成语专门用来描述这个现象：“教学相长”。这是我今天泄漏的最后一个秘密，我深深地感到，今天有点没刹住车，说得太多了，赶紧打住！请牢记，我们是一伙的，谢谢大家

！




作者介绍

陆激

浙江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建筑一所所长

浙江大学、浙江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

下篇预告

给青年建筑师的信 ｜ 黄向明

- 记 -

建筑

是一场山高水长的跋涉，

也是一场风光旖旎的旅程。

其中有

红日初升的激情，

酸甜苦辣的坚守，

天马行空的愿望，

皓月星辰的相伴。

青年建筑师也好，

资深建筑师也罢，

在交汇的一瞬间，

是心照不宣的对话。

轻抚流年回望眼，

梦想还在，就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