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随风3286 于 2018-7-20 11:2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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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华盛顿日报
雷姆·库哈斯:当今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建筑师及城市学者,著有《癫狂的纽约》、《S, M, L, XL》,并于2000年被授予普利兹克奖。前不久,The WorldPost 的主编 Nathan Gardels 和库哈斯谈了谈在数位时代全球化、身份议题下的未来城市。
WorldPost:在1990年,你曾提出“一般性城市”(Generic City)概念,这个由当时的全球化所导致的城市现象。而在不久前的一次访谈中提到“通常情况下,唯有以抹去身份才能获得趋同,并被认为是一种损失。但以目前出现的规模来看,一般性城市的存在背后一定有些道理。身份带来了怎样的负担?身份空洞又有什么好处?身份被抹去之后还剩下什么?是一般性吗?如何看待当下对全球化的反弹和区域身份的回归,比如近期中国领导人所提的“中国梦”,或是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的怀旧倾向——譬如位于伊斯坦布尔姆盖齐公园(Gezi Park) 的奥托曼营房(Ottoman barracks)重建计划?
库哈斯:早在1980年代,人们就意识到建筑上的国际化审美取向,譬如如现代主义的国际风格(International Style) 无法帮助建立独立清晰的身份。这种意识催化了后现代主义问世。后现代主义对国际化的审美取向有所取舍,将其与地方特色融合构筑建筑。
这是我当时断言“一般性城市”将以后现代主义为风格的原因。而当年的论断如今已成为眼见的现实:现在城市日渐强化的区域身份与全球化的环境共存。如你所说,中国的主张正是这一矛盾性差异的代表:他对全球化的态度比特朗普更加开放,但也同时在各方面都强调“中国特色”,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到“中国特色”的建筑。
WorldPost:习上任时,曾批判过“奇奇怪怪的建筑”——这有可能暗指北京 CCTV 大楼,并提出中国应该设计更多“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代表传统中华文化及反映中国人民审美追求”的建筑。如果放在今天,你觉得你还能在北京建成 CCTV 大楼吗?
库哈斯:很可能不行。北京现在的条例将新建筑的楼高限制在 CCTV 大楼楼高的三分之一。所以我不太可能在北京做成这个项目,但在中国的其他地方——比如深圳,则尚有可能。另外,对于“奇奇怪怪的建筑”这一言论,习从未明确表示过他批判的是 CCTV 大楼,而我也同意他的话,北京的确有很多奇怪的建筑。
WorldPost:这一波对全球化的反弹和身份的复兴对东方国家和西方国家,比如在民主和独裁政体下的影响会不一样吗?
库哈斯:人们总是希望环境能够反映他们的身份、诉求,但讽刺的是,有效的城市规划在当今世界少之又少,因为市场经济很难为庞大的规划提供足够的资金。许多涉及公共利益的项目——甚至是美国沿岸地区的防风设施,都无法完成。而少数国家仍拥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比如中国和新加坡。这两个国家都愿意且有能力将市场创造的资金运用在公众利益上。于我而言,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民主体制低效 / 专制体制高效,而在于一个社会是否愿意合理地分配资源。这是理念上的问题:是市场利益先行,还是社会公益优先。
概念方案:曼谷超建筑
效果图绘制:Onstride Financial
WorldPost:在当代中国科幻作家郝景芳的作品《北京折叠》中,城市变成了一张神经巨网,进化出独立意识和思考能力。人们在数位科技时代下使用的科技产品,例如自动驾驶汽车或物联网,都成为了城市巨网的一部分。你同意这一预想吗?当今科技的发展又将如何影响城市?
库哈斯:如果我们将未来交给硅谷,任由网络空间肆意发展,那些以自由至上主义(Libertarian)自居的工程师,其实反而会把我们的城市引向被算法完全控制的“绝对盲从”状态。和我的许多朋友一样,我是一个车迷,也自然非常关注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我们不需多想便知道,自动驾驶汽车的工作逻辑使人对车产生屈从。放大来看,整个数位空间(Cyberspace)都存在类似这样的“科技独裁”的内在机制。数位空间是一个被控制的空间。对于这样的未来,越来越多人已感到不适。
郝景芳《北京折叠》
电影奇异博士剧照
WorldPost:已逝的生态建筑师(Archologist)保罗·索莱里(Paolo Soleri)认为高密度空间下的密集反馈回路(Feedback Loop)是形成智能的条件,就像脑内的神经回旋一样。当城市里的线路越来越密集,进而组成一张神经巨网的时候,它们会进化成高效、智能的有机组织吗——即使这以“绝对盲从”为代价?还是会陷入一片无序、无效、“癫狂的”(Delirious)混乱之中?
库哈斯:密度也许是形成智能的条件,但效率一定不是。通常,在效率系统之外的无管制空间反而更多元、更有活力,更能滋养智慧。当今丰富多元的生命形式和城市文化的正式这样发展而来的。
电影银翼杀手 剧照
电影银翼杀手2049 剧照
WorldPost:你在世界各地都有作品,也到过许多地方旅行。在你看来,怎么样的城市最能应对未来?
库哈斯:我在纽约和伦敦都各生活了大约三十年,但我现在回到了兰斯台德( Randstad,由荷兰四大城市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和乌特勒支组成的都会区。)这感觉很奇妙。整个都会区没有首要的支配城市,但彼此紧密紧密。在这里,一般城市里配备的各项设施散布在了整个兰斯台德都会区:这像是一个延展的城市,彼此协调相通,但每个城市都保持着它的异质性——和而不同,就像一所大学一样。
因此我认为,保持开放但管理不过于复杂的城市最能对未来的变化做出反应。洛杉矶或许是这种未来居所的原型。
洛杉矶城市 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Ranstad 夜景,图片来自 André Kuipers, N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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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由 The WordPost 采访及编辑(The WorldPost 由 Berggruen Institute 与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合作),本文原文发布与华盛顿日报,题目为“Rem Koolhaas: The digital city will lead to ‘total conformity’”,本文由ArchDaily编辑翻译。
编辑:韩爽 黄馨仪;翻译:岑靖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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