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随风3286 于 2018-3-30 16:2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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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zzw
视频 | P.S
刘家琨代表作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2018年5月我们将有幸在繁华的王府井看到刘家琨设计的蛇形画廊。UED同刘家琨先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从蛇形画廊的设计意图再到建筑学更本质的思考——让我们走进他的建筑世界观。
刘家琨,生于1956年
家琨建筑设计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多次获得建筑学大奖,参与双年展览
代表作:西村大院
刘家琨采访视频
以下内容J代表采访者,L代表刘家琨
蛇形画廊对话:探讨现代性、先锋性和特殊性、传统性的平衡
J:刘老师首先我们很荣幸将在北京见证您的蛇形画廊。蛇形画廊是伦敦最受欢迎的现当代画廊之一,那么在历年的蛇形画廊中,您最喜欢哪位设计师的作品?
L:其中,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彼得·卒姆托2011年的作品。可能对我来说,相较于特别复杂的作品我无法厘清它们的创作动机和来源,卒姆托的这个夏季凉亭项目简洁、明确、可解。
蛇形画廊,2011,Peter Zumtor John Offenbach
2011蛇形画廊设计草稿 Peter Zumtor
J:通过这次的蛇形画廊设计,您想向社会传达什么理念?
L:蛇形画廊的夏季凉亭计划一直维持着很高的水准,作品兼具开放性和功能自由度。主办方希望受邀建筑师挑战建筑学实践边界的理念与我的期待不谋而合。
作为一个建筑师,本着人文方关怀的原因,我也热衷于拓展建筑学的边界,希望我的作品能够给更多人带来良好的体验。而且蛇形画廊举办了十余年的夏季凉亭项目已经成为建筑界的盛事甚至是某种风向标。借此,我也希望自己的上述意愿能较大程度地被公众接受。
2018蛇形画廊设计效果图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J:您此次的设计理念以“力学”为出发点,出于何种考量?
L:力学是超越国界的,在自然界中是一个视觉不可见的部分。虽然它不可见,但却真实地塑造了这个世界,建筑的结构也是依托于力而存在的——这是一个宏观的抽象的状态。与这种普世的力学理念相对应,这次的场地是在王府井这样一个具体、特殊的地方。这种对比也增添了项目的趣味性。
2018年,蛇形美术馆展亭首次离开英国,落户北京。在评选委员会的推举下,家琨建筑设计事务所将担纲展亭设计。
本次家琨建筑设计事务所设计的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从儒家文化中获取灵感,设计的主要特点是以弯曲的悬梁展现弓箭手形象,钢板与穿梭其中的拉索融合了刚与柔两种力量。这个设计延续了刘家锟本人在2015年威尼斯双年展上的参展作品。
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将于2018年5月开幕
“随风2015,由你选择”, 2015威尼斯双年展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J:面对王府井这样一个历史意义特殊的地点,您在这个设计里面是怎样考虑的?而画廊的现代性特质和参数化的技术手段往往带给我们一种“现代”的场所感。您如何看待现代性与先锋性的建筑功能需求与王府井场地的传统性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与平衡?
SANAA蛇形画廊,2009 Claire Byrne
L:首先对于“怎么用力”我有一个基本的态度:你可以选择对抗,像西方古人对待自然那样秉持改天换地的态度,认为人定胜天;当然我们也可以在自然面前选择顺从,因势利导。特别是后者,我觉得“因势利导”是东方哲学体系的一种代表理念,一个状态。
伏羲女娲图,唐 中国国家博物馆
“
与西方亚当、夏娃的形象不同,伏羲女蜗人面蛇身交尾于宇宙星辰之中,头顶有日,脚下有月,周围还环绕着众星辰。伏羲女蜗的形象隐喻了宇宙中阴阳交感而万物诞生的真谛,中国历史上对这种图像的广泛推崇,也揭露了中国哲学中追求与自然交融、顺应的理念。
”
我在这个装置里面其实也是希望通过回答“怎样用力”这个问题,用建筑去表达“四两拨千斤”这种随性的生活哲学。换言之,即使不使用传统的符号,通过对待建筑表露的细微态度也可以标明自身的文化属性。
传统并非符号,是一个系统
J:您在项目当中注重用现实感解决建筑问题,这也和您“希望用现实中国的而不是印象中国的具体表征或者艺术形式去表达”的观点非常相似。但是当今媒体和社会往往更能够接受的是一些普通化的形式建筑,您怎样看待、平衡这种落差?
L:公众的接受程度往往是滞后的,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我应该往前一步。而且在我自己的日常工作当中,我也感受到其实很多业主已经不再满足于目前的这张状况。比如某位业主拒绝拙劣的仿造:像青瓦石板路的仿古铺装现在已与布景无异。其实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倾向于从更高的层次来表达自己的属性,而不是试图用若干个符号的堆砌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J:您注重历史,愿意向民间智慧学习,同时又坚持面向现实,很少使用怀旧式的传统语言。您认为我们如何从设计中挖掘我国的历史文化优势,然后去创造符合当下需求的建筑?
鹿野苑石刻博物馆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L:传统是一个系统,而不是一个器物般的具象外化。器物只是传统的一个产物,就好比你不能把房子的一个角同传统划等号,那只不过是作为一个系统产物的某个细节。虽然许多传统在当代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是对待传统的基本态度仍活着。
对待自然,社会,生命和宗教信仰,东西方有截然不同的哲学、法则。我希望从系统性的生存哲学和对自然的态度这个抽象的基本点出发,然后用当代的技术去实现。我们有时候写设计说明的时候,要用八个字:“当代手法,传统意蕴”,其实就是这种精神继承的方法。
低技是中国建筑的一种现实途径
再生砖:一个在“512汶川地震”灾区推广的材料项目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J:您对传统的系统性理解落实到技术层面——也就是您曾经提出过的“低技策略”理念源于您乡建的体会。在国内国外都很崇尚高技的背景下,为什么低技策略更符合我国现实?
再生砖:一个在“512汶川地震”灾区推广的材料项目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L:在中国,例如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低技策略也许难以被大众广泛接受了,但是在中国的其他地区,我觉得这样的一个方式在许多情况下都是适用的。究其原因,有二:
其一,中国除北京、上海等城市外并不具备高技的技术水准;其二,中国人的民族性与大和民族、德意志民族截然不同。在中国一味追求日本人和德国人的细节和精致,实践操作的大系统和背景不能提供很好的支持。
精致是一种标准,但它并不是唯一的,粗野也可以成为一种代表自由的审美倾向。低技策略在中国大地上是众多风土人情土壤的产物。
把握建筑的限定和自由
西村大院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摄影:存在建筑)
J: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建筑师面对的场地已不再是一个固化的现状图。面对日新月异,难以干预的现状,您如何思考、定位一个建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L:其实在西村大院的项目中我就纳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和探索。建筑的物质周期可以长达百年。但是在这个更新换代极快的社会,一百年显然是个漫长的周期,所以希冀用某个固定的风格或语言占据建筑的整个生命周期是不现实的。
所以我希望建立秩序,同时包容变化,在西村大院的语境下,相当于做成一个书架,允许不同风格的书去填充这个架子。当然这也是对项目实际情况的明智“妥协”:由于当时进驻的商家尚未确定,所以我只能通过这个秩序的建立让他们自由发挥。你需要掌握分寸,在符合人的基本的行为的前提下容纳快速的变化。
西村大院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摄影:存在建筑)
J:您的设计其实是希望给未来留出更多可能性。西村大院在我看来像一个微缩的城市。您希望建筑能给人带来什么?创造何种生活?
L:不同项目要求不同的策略:一些建筑有明确的指向,如多数博物馆是一个恒定的对象,功能要求清晰,;而像西村大院这样的项目要求强大的包容性,自由度,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多地留出可能性。
这种营造策略其实相比博物馆繁琐、明确的设计指向更有挑战。因为在这种不确定性下,你需要用社会学的思路去考虑社会群体的使用需求和未来发展。不积累阅历和常识,无法保证对建筑的合理把控程度——这种张弛有度的基本态度既是该种策略营造的难题,也是我认为建筑应具备的理想功能。
材料的自我表达
J:无论是博物馆、教学楼项目,还是汶川灾后再生砖项目都体现了您对建筑材料的关注。现在很多建筑师把材料当成符号或者文化的表征,您如何看待材料的用途,材料应该去表达什么?
苏州御窑遗址园暨御窑金砖博物馆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
L:材料是建筑学框架下建筑的基本构成部分。材料理所应当可以表征某种动机。
但是如果将材料的功能、物理属性弃之不顾,采用装饰性表达的手段,那么这种表达方式是肤浅的,而且违背了建筑学的本意。
我希望材料它是本真的,能够自我表达,自我叙述。
J:在西村贝森大院的设计里,您拒绝抹灰、贴瓷砖、外挂石材等装饰,寻求用常规的材料。在您的大部分作品里都采取这样的方法,可以认为这种设计手法就是您的标志吗?
西村大院的特制植栽容器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摄影:存在建筑)
L:不能算是。现在在建筑实践领域出现越来越多的“表面包装”的现象,其实这会使建筑学的一些非常动人的手法降格为肤浅的,犹如速食般的包装手段。我在西村贝森大院的这个项目,希望反其道而行之,表达并显露建筑的筋骨而非表皮,所以在这个项目里你可以看到很多裸露、“粗野”的建筑结构。
西村大院 1999-2016 JIAKUN ARCHITECTS.(摄影:存在建筑)
在我的观念中,有一个词叫“本质赋形”——本质其实可以推导出最终的形象。同时我还采取了策略:把建筑的筋骨和骨架搭好了,让进驻的用户去自我实现、丰富这个建筑的细节和功能。虽然他们不相同,风格迥异,但总体上是统一的。因为我已预先在其中植入了一种建筑学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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